人到四十,总爱说已到“不惑之年”。似乎人到中年,对很多事情看开了。人们很少去思辨“不惑”的真正内涵。从字面上来看不惑是不疑惑的意思。不疑惑什么呢?是一种心态还是一种实践?是一种积极还是一种消极?让我们藉此回访孔子文化生命的进程,看看孔子对于四十岁的体认与感叹吧。
对于不惑的内涵,古今大家的笺注大抵一致。无论是何晏的“不疑惑”的解法,还是二程的“无所疑”,包括朱熹的“于事物之所当然者,皆无所疑”,到近人钱穆的“皆无可疑”,都显现出不惑是一种无所疑惑,当下坦然的人生态度。但孔子的四十不惑不仅表现在不疑惑的形式上,更表现在不惑对于人生阶段的意义,为何而不惑,以及不惑能给人生带来什么?
孔子说三十而立,即三十岁大抵能立定安稳,不轻易为外在所移。但这种立定可能在内心来说还是一种操守,即为人的原则。这种原则在人生的践行中有时还会有困惑,如:知道守信用是人生准则,但见那么多不守信用的人大行其道你会有困惑,间或也会有动摇。所以还有一个“守”的概念。到了四十岁,孔子明白了事物本来当如此,用朱熹的话说是“见得事自如此,更不用守”。这说明不惑是通透,不用担心被忽悠,是一种了然分明的豁然状态。如果说,三十岁的内心坚定还有一种把持的观念在提醒自己,那四十岁则不用把持,自然纯熟,毫无困惑。
这样的不惑是心灵自由的发端,是人生开始意识到可以自我解放的机会。人在四十岁之前,更多的是根据外在的环境进行奋斗,其道德操守也带有一定的强制性。人在四十岁则把强制性参透,转化为一种自由。这就是儒家反复强调的文化生命的觉醒。所以王夫之强调,“至于四十,学而昔之所以必然者,乃知其莫非理之当然矣。”由此可见,不惑是在理上不疑了,也就是事理互见,理事相融,不再有疑。
可见,孔子对不惑的体认不仅仅是一种心态,更是一种实践,不是消极,而是积极面对人生不断提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