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散记之54: 让我为您再跳支舞

源于法国宫廷的芭蕾舞，十九世纪中期在经历了其浪漫经典后在西欧和意大利光环日渐消退。也就是这时起，俄罗斯成为了欧洲的芭蕾艺术中心，几百年发展来，芭蕾舞几乎成了俄罗斯的国粹，甚至是俄罗斯艺术的名片。

　　辉煌雄伟的俄罗斯莫斯科大剧院，世界著名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天鹅湖】，【胡桃夹子】，【睡美人】三大经典曲目，在世界各地服务的俄罗斯芭蕾导演和演员，俄罗斯美女天生丽质和迷人曼妙的身材，这些硬件和软件综合起来，也注定了芭蕾艺术会永远是俄罗斯人的天下。

　　第一次看芭蕾舞是在1996年冬天的圣彼得堡国家芭蕾舞剧院，据说这是俄罗斯排名第二的芭蕾舞团，它坐落在最美丽的涅瓦大街附近，剧院不远处的俄罗斯诗歌太阳普希金的雕像就让我倍感亲切了，"等着我，我会回来，只是要耐心的等待"，赵忠祥老师曾经深情的朗诵和他【岁月随想】书中的与雕像的合影让我神往许久。

　　1996年是俄罗斯经济最困难一段时期，请我们一行十几个人看一场经典芭蕾舞天鹅湖足见接待方对我们热情，后来才知道，在俄罗斯芭蕾舞，音乐会等艺术演出门票都是百姓能接受的价位。不好意思谈欣赏，那时的我们基本十几个人都是第一次看芭蕾舞，当然我们的考察团领导是多次看过红色娘子军的。在一楼大厅的衣帽间，我们跟随陪同换下大衣，外套时多少有点尴尬，我们没有穿正式西装，没有系领带，甚至衬衣也没有熨的平整，大多就是一件羊毛衫，我们不好意思的求工作人员，能否穿皮夹克进入，他们都是微笑摇摇头。

　　这时才发现，剧场一楼的衣帽厅原来很大，虽然装修有点陈旧，可是整齐有序，几个大妈级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耐心接过观众一件件的外套，挂好，微笑的递来保存卡，并祝我们欣赏愉快，几个可爱的大妈服务上千名观众，在衣帽间不断取放衣物，走来走去，我知道那时他们的工资还不到一百美元，可是他们的微笑和热情是那样真诚。观察了下俄罗斯观众，一般都是三四口之家，女士一般化了淡妆，很多竟然穿了晚礼服，男士也都是西装领带，皮鞋擦的亮量的，七八岁男孩也是西装革履，绅士一样腼腆有礼，我玩笑的问陪同，他们是来看戏还是来过年啊，还没有等对方回答，我就后悔自己的无礼了。后来我发现俄罗斯人这个习惯真是不错，宴会厅，演出场所都有衣帽间，他们也总是精心打扮后参加这些活动，在俄罗斯经济贫穷时也没有忽略这个习惯，陪同说，这是我们民族习惯，与穷富无关。

　　经典的【天鹅湖】，二个小时的演出把我们带入了美纶美焕的艺术王国。在陪同的小声解说下，我努力的理解故事情节，音乐旋律，场景变换和芭蕾舞步和谐之美，我真的把此时当成了芭蕾舞知识的启蒙培训课，那一只只可爱小天鹅的轻盈舞动，他们置身音乐的如痴如醉，全情投入是我这个外行看天鹅湖最深的印象。

　　外行看热闹吧，演出结束后主演谢幕我才觉得是天鹅湖的高潮，全体观众起立鼓掌，长时间经久不息，白天鹅和王子四次回来谢幕，一次次鞠躬致谢，接受着一批又一批观众的鲜花，虽然离舞台较远，但我能想象得出，他们一头汗水也伴随成功喜悦的泪水，在1996年俄罗斯步履艰难的时候，第一次亲身感受他们的文化和艺术积淀，那种思考自然是蛮多的，我甚至幻想，请他们来中国。

　　2001年俄罗斯依然没有走出艰难，圣彼得堡国家芭蕾舞团来华巡演一个月，首站就是市场经济最发达的顺德，东莞，中山等几个民营经济活跃的珠三角富裕城市。我通过翻译公司介绍，参与本次巡演的翻译工作，国内演出公司为节省成本也就把翻译，导游，剧组务，生活保障的工作都交给了我，也就有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和原来可望不可及的芭蕾演员朝夕相处的机会。舞台星光闪耀的芭蕾舞星有些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辛付出。五六岁的时候开始在剧院学校学习，十多年的功夫才有可能登上国家级舞台，正是身体发育的少男少女在成长时基本不会让吃饱饭，才能保持严格的芭蕾体型，繁重的练习后文化课更不能丢下，剧院学校一直会把他们送上大学。这群第一次来中国演出的可爱芭蕾舞者，对中国一切风景人文充满了好奇，特别喜欢南方的水果，很多次都是拿出一百美元，让我帮他们换二十美元人民币，其他要存起美元，因为我知道，演出费被中介公司和组织方几层扣除后，给每一个小天鹅每场次演出酬劳还不到一百美元。每天下午三点，他们就准时静静的来到剧场排练三个多小时，简单吃点茶点水果就要演出到晚九点以后，小气的演出公司也基本都是西红柿炒蛋，清炒土豆丝，萝卜排骨来招待他们，可他们还是吃的特别开心，一直赞叹中国菜真是艺术品。可能当时自己年轻气盛，与主办方交涉为演员们上点好菜，过了一天还真有当地民营企业老板找我，要海鲜大餐宴请几个美丽小天鹅，并暧昧提出饭后可以活动活动，我以演员吃海鲜拉肚子为借口给回绝了，那个老板还一直质疑我没有准确翻译好他的意思。

　　顺德会展中心的现代化设施和装修让俄罗斯芭蕾舞团羡慕不已。的确，进口的豪华灯光音响，崭新的舞台和观众座椅，配套齐全的剧务装备，一个八十年代贫困小镇拥有世界一流的演出添加让每个俄罗斯人惊讶的竖起大拇指。随团老剧务显然对每个演出设备爱不释手，不断对我说，我们国家剧场也改改造了，并很专业告诉我，顺德会展中心如果作为高标准芭蕾舞演出场地还需要改进的地方。我笑着说，倒是应该多装修一个衣帽间，这样我们的同胞就不会穿着羽绒服，羊绒大衣，皮夹克看芭蕾了。俄罗斯国家级芭蕾舞团来顺德演出，当年在当地很是轰动，二千多人剧场座无虚席，可演出时间过了十五分钟，大幕还没有拉开。苦了后台的我们，演出中介公司，剧场却争吵不停，国内演出公司在没有收到酬劳时坚决不允许演员上场，剧场经理以各种理由解释无法提供现金也难以奏效，突然感觉那些在台上等待的上场小天鹅们是那样孤独无助，俄罗斯的领队几次要求先演出在谈钱都被中介公司拒绝，他们也只能躲在一边摇头，看我们几个中国人吵架。后来，台下观众有一位市领导出面，做了担保，演出太得以进行。依然是观众热烈的掌声，情绪饱满的俄罗斯演员用自己精湛技艺赢得了观众尊敬和喜爱。

　　十二月三十一日，我们在广州火车站乘车去南京演出，六十多人的演员队伍由我一个人带上火车，我感觉压力太大。因此，在去往火车站大巴上，我一次次委婉的解释，广州是外来人口最多城市，春运高峰是世界上最大人口流动，请大家一定小心行李物品。可是广州火车站毕竟是广州的火车站，当年魔鬼的三十分钟进站等候，有一个人被偷了钱包，三个人皮箱一转身不翼而飞，站台上一个女演员的金项链被人生生抢走，那个耳环被抢的小天鹅甚至耳朵上还留了血……

　　火车上这个新年别样滋味，看我和乘警不断交涉，美丽的女主角娜佳这时请我来她的包厢，拿出一瓶香槟希望和我一起庆祝新年。本来郁闷的我其实很难收拾心情的，那佳举起酒杯，很真诚的说到，中国之行让我们感觉美好，中国南方经济发展的同时，对芭蕾艺术的追求让所有俄罗斯演员兴奋和高度赞赏，虽然有一些不愉快，但是生活吗，总是向前的，郭先生一路配合我们，没有时间欣赏我们的演出，希望下次，我能为您跳一只芭蕾舞……

选自《俄罗斯散记之:丝路花雨》

第二章 第三节

（此文已获作者授权，在乌克兰中文网微信公众平台发布）

作者简介：

郭凤志，高级工程师，国内知名“一带一路”和国际技术转移专家，广东科技企业合作促进会会长，广东-独联体国际科技合作联盟秘书长，广州市重大行政决策论证专家，中国广州—乌克兰国家科学院科技合作联合委员会秘书处副秘书长。曾先后190多次到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家，从最西端的加里宁格勒到最东端的海参崴，并被全国权威机构评选为“2015全国十大俄语人物”。

作者微信号：b7105275591